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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把防控金融风险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下决心处置一批风险点,着力防控资产泡沫,提高和改进监管能力,确保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 。这是2016年以来,我国金融监管防风险、降杠杆思路的深化与延伸。
 
经历爆发式的规模扩张后,我国银行理财业务背后隐藏的行业风险,和可能引发的宏观流动性风险不容小觑,这是本轮金融风险管控的重要着手点,将银行理财业务纳入宏观审慎监管的范畴之内,对于行业的健康发展有深远意义。
 
当下,刚性兑付尚未打破,理财的发展还未进入行业成熟期,快速成长不断积累风险,加上在经济下行期,风险的暴露可能更加迅速、涉及面更广。一方面,理财使得社会的信用扩张,而其表外属性和较少的信息披露要求,使其脱离金融监管,金融统计的准确性也下降;另一方面,由于规模庞大,资产配置对整体的流动性也产生影响,2015年下半年开始的“资产荒”进而到2016年末的“资金荒”,显示风险正在不断积聚并暴露。
 
随着理财市场规模扩大,市场竞争加剧,而资产价值洼地被逐渐填平,收益空间逐步压缩。当规模扩张的惯性不断持续,而优质资产不断被追逐的情况下,“资产荒”应运而生。中小银行的不断参加,延长了风险链条。负债端,由于零售类的资金来源难以在短期内迅速积累,而同业理财成为迅速补充负债端的手段;资产端,自身投研能力的缺乏产生委外投资需求,委外机构为提高收益率通过质押融资,不断加大场内杠杆,高收益吸引更多资金进入委外渠道,行业进入规模循环扩张,风险不断积累。
 
随着杠杆水平提高,投资资产的价格波动对市场的影响被放大。2013年以后,在外部货币供给由外汇占款投放转向公开市场操作及MLF锁短放长为主,资金成本提升下,市场流动性变得异常脆弱和紧张,债券市场长期与基本面的背离及违约事件成为链条断裂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下,我国监管机构对于理财业务体现有堵有疏的思路。一方面,本着资本约束资产扩张的原则,对本质上与表内业务同质,而银行承担信用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的部分,引导其回归表内;另一方面,鼓励行业回归资产管理本质。对于类信贷的资产配置,表外理财的资产配置与银行表内资产有一定的同构型和替代性,而同构型的资产波动会对表内外产生一致性的影响,因此,强调全口径下的表内外全面风险管理成为监管的思路。
 
当局发布《商业银行理财业务监督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和《商业银行表外业务风险管理指引(修订征求意见稿)》,要求根据风险情况计提风险准备并占用资本,体现“实质重于形式”的理念;同时,打断金融机构间的过长链条,加强扩市场、扩行业的监管协同性,限制通道降成本,引导形成差异化的资管格局。
 
2017年1季度起,监管当局将表外理财纳入广义信贷的范畴,通过合理引导规模增长,强调宏观审慎监管。广义信贷是在充分考虑银行业务创新转型的情况下,信贷类资产在信用扩张中占比的逐渐减少,传统合意信贷监管指标难以对信用扩张的全貌进行统计。将银行的债券投资、股权投资、同业间的买入返售和表外理财中,扣除现金和存款的部分纳入统计,限制广义信贷的增速,并挂钩宏观审慎资本充足率对银行进行约束,有利于加强信息透明化,消除影子银行的担忧,抑制资产泡沫,促进脱虚入实。
 
在广义信贷的约束下,预计2017年我国理财业务的增长将放缓,进入平稳增长期。商业银行本身也开始重新定位资产管理业务,回归“代人理财”的资产管理本质,通过设立资管中心或事业部,加强团队建设;不断培育资管客户,挖掘潜在客户的风险偏好,并重视提高自身的资产配置能力;而在委外管理上,经历了本轮洗牌之后,将更加审慎,委外机构的投研能力、团队的稳定性等都将成为重要标准。
 
文章载于《中国时报》(2017年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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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曙松

巴曙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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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银行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香港交易及结算所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中央国家机关青联常委,中国宏观经济学会副秘书长,还担任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企业年金资格评审专家、中国证监会基金评议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银监会考试委员会专家、招商银行和招商局香港总部的博士后专家指导委员会委员等,先后担任中国银行杭州市分行副行长、中银香港助理总经理、中国证券业协会发展战略委员会主任、中央人民政府驻香港联络办公室经济部副部长等职务,并曾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主讲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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